征文

挑战高海拔  战胜不可能

高能物理研究所   吴超勇  |   时间:2024-09-22

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LHAASO)项目选址在海拔4410米的四川稻城海子山上,占地1.36平方公里。这里是古冰帽的遗迹,河流、沼泽、巨石遍布整个场地。这里也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方圆20公里范围内只有两家单位,一个是LHAASO,另一个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稻城亚丁机场。由于高原机场只有上午能起降飞机,一到了下午,这一片高原上就只剩下我们一家单位了。

高原上建设项目的难度是什么呢?通常大家都会说缺氧。但不仅仅是缺氧,还有寒冷和与世隔绝。我们在建设过程中,因为缺氧带来的各种问题很多。例如曾经有一个副总监,在到达稻城之前在老挝担任了3年的监理,来稻城的第一天就因为缺氧头疼欲裂,直接从机场打车去医院输液。这是个要强的人,虽然高反的各种痛苦一直未消失,但仍然坚持在稻城工作了两个来月。后来回内地休假后,就请调其他项目了。

由于基建工作的承担单位都是在现场搭临时工棚住宿,这些单位对现场的寒冷有彻骨的体会。有一天我早上到达场地,去找水切伦科夫探测器阵列(WCDA)外壳工程的钢结构负责人讨论工作。到他们门口发现门留着一条缝,门内的水桶上飘着一块10来公分厚的冰。他在屋里穿着棉衣,烤着电炉。我问:“你这么冷怎么不把门关好呢?” “哎,关上门怕缺氧闷死了,开着门又怕冻死了。哈哈哈”他尴尬的回答。就在工棚的外面挂着一个温度计,可以记录最高最低温的那种。表上记录的夜里最低温已经到零下35度了。

由于LHAASO的站址是无人区,这里的手机信号并不好。项目建成后条件有所提高,但有些比较低洼的地方到今天仍然没有信号。建筑工人有集体一起到场的,也有经人介绍后零星到达的。听说过折返最快的是两个年轻人,刚从长途大巴车上下来,问了问接他们的人:“有手机信号吗?”,“有时候有,信号不太好”接他们的人说。两个年轻人听到后直接返回长途大巴,说:“算了,我们不去了”。在这个信息发达的年代,如果去参加一个耗时几年的工程建设又没有手机信号,就跟与世隔绝一样。对于年轻的打工者是很大的挑战。根据基建总包单位的说法,在建设过程中,来了待不住的人数差不多接近一半。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项目建设的难度。

LHAASO项目的工期设计为4年,但高原的混凝土施工期每年不到半年时间,因此基建工作的工期压力非常大。基建是所有系统的先锋,要建设供电工程、道路工程、取水工程、基地建筑工程等等,其他探测器系统才能开始建设。基建稍有拖期,就会影响到后面各环节的工期。因此,在整个建设过程中,基建施工单位从来没有周末、节假日。甚至到了过年也只能休息八天立即回来开工。混凝土的工作不可能在极寒的时段完成,那就必须在能施工的时间内尽量完成更多的混凝土工作,在不能施工混凝土的时候,抓紧钢结构和其他设备的安装工作。2017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正是WCDA一号池安装屋面板的时候。屋面板是用镀锌板卷材现场压制成波形板之后铺装。WCDA一号池的长度是150米,双坡面,每一条板材的长度是75米。为了防止板材在压制过程中相互挤压变形,现场安排了工人守在屋面上随时整理压好的板材。板材压制的速度很慢,为了保障工期只能24小时工作,所以工人也只能三班倒的守在压板机边上。在最冷的季节,最冷的时刻,工人披着两床被子守在屋顶上,保障了板材顺利压制完成,这也是最终工期能够按计划实现的重要一环。

施工单位有一个口号,叫做“挑战高海拔、战胜不可能”。 在LHAASO项目建设过程中,每一位参建人员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高海拔的残酷。当LHAASO项目发现能量最高的伽马光子,打开超高能伽马天文的研究窗口之后,一批批颠覆认知的新的成果不断涌现。我们每一个参建人员对于“战胜不可能”也有了新的感受。

天下事有难易乎?行之则易,不行则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