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言行举止皆榜样,一生爱国谱华章
——孩子眼中的科学家父亲邱励俭

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   林中凰  |   时间:2024-09-23

邱励俭,我国杰出的核聚变物理学家,1933年8月诞生于湖北省武汉市的一个书香门第。在88年的生命历程中,邱励俭的身份多重且闪耀:他是核聚变领域的专家,以卓越的研究成果对行业作出深远贡献;作为儿子,他承载着父亲的殷切期望;作为丈夫,他与妻子风雨同舟;作为父亲,他以深沉的父爱培育儿子的成长,言传身教中传递智慧与勇气;作为学生,他虚心求教,汲取师长的智慧养分;作为导师,他以独到的眼光和深厚的学识,指引学生在科学的海洋中破浪前行。

近日,我们在美丽的金鸡湖畔采访了邱励俭的儿子邱慧立先生。带着对老科学家的深深敬意,我们期待能从邱慧立的讲述中,看到一个孩子眼中的科学家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聆听那些关于家风与传承的故事。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邱励俭在华中工学院动力系热能动力装置专业接受系统学习,后赴苏联科学院动力研究所深造,专攻原子能反应堆专业。

邱慧立说:“我父亲是一个比较低调谦和的人,对生活上的很多事都不太在乎,但他对科研却有着深厚的感情,可以说他坚持了自己的‘初心’。他的爱国情怀非常坚定,可以短期出国做研究、访问、学习,但最终还是要回国搞他的‘聚变’研究。”

1960年,邱励俭荣获副博士学位,归国后加入中国科学院力学所,被“两弹”元勋郭永怀选为助手,投身于磁流体力学理论和实验研究的广阔天地,开启科研生涯。

然而,科学家并非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象牙塔里,同样会面临生活中的种种挑战。邱励俭的儿子邱慧立深情回忆:“父亲对我的教育很重视,当时我幼儿园的同学们都去上小学了,我却只能天天趴在窗台上,羡慕地看着他们背着书包走向学校。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心里非常着急。但由于我母亲的户口不在北京,我在北京上学成了大难题。父亲当时跑遍了北京几乎所有学校,甚至远赴石景山、十三陵等地的学校去询问,但都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面对生活的无奈与困境,邱励俭并未选择放弃。1971年,为解决长期夫妻分居及孩子入学等迫切问题,他毅然决定从力学所调入安徽光机所,这一决定体现了他对家庭的责任与担当,也展现了他面对困境时的坚韧与果敢。1973年,随安徽光机所合肥受控热核反应研究试验站的成立,邱励俭开始从事受控热核聚变装置的研究工作。1974年,合肥强磁场环形受控热核反应实验装置项目(又称八号工程)正式启动,他肩负起主持八号托卡马克装置总体设计的重任。邱慧立对这几年的日子记忆犹新:“从此父亲的工作不分白天和黑夜了。经常他下班回来时,我已经入睡;第二天早上,我醒后,他已经去上班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很难见到父亲,但是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他。偶尔他有空闲,总是第一时间带着我玩,我心中的慈父又回来了。”

1979年7月,邱励俭被任命为等离子体所副所长。然而,当时国家经济困难,八号工程面临下马危机。他面临两条道路:一是举家前往美国工作,享受比较优厚的各种待遇;二是坚守国内,继续从事聚变研究。出于强烈的责任心和爱国情怀,邱励俭毅然选择了后者:留下来,继续“聚变”事业。

“我走了,他们怎么办?”邱慧立谈到这一段历史,回忆他父亲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小小年纪的邱慧立那时候还是不太理解父亲为什么要放弃别人眼中的天堂生活。

邱励俭和科研挚友陈春先、霍裕平讨论,决定撑住等离子体所,不能让这个承载着他们无数心血和梦想的科研平台消失。他和陈春先研究后,提出“去掉装置,保存其他建所条件,开展中小型、多途径的研究方针”,为等离子体所的生存和后继发展付出巨大努力。

“那时候所里也没什么招待经费,父亲经常自掏腰包把来访的中外专家请到家里吃饭,热情地和专家们交流。在餐桌上,他们畅谈各种科学问题,分享研究心得和见解,氛围十分愉快,还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郭永怀夫人李佩先生也曾经来我家做客。”那些美好的时光,不仅让邱励俭与中外专家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也为他们所从事的科研事业注入了更多活力和灵感。

1994年,邱励俭带领团队圆满完成T-7装置从苏联库尔恰托夫原子能研究所搬迁至合肥等离子体所的任务,在等离子体所8号工程的后期阶段,他又同时受命主持领导了中国科技大学同步辐射加速器项目并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同时期他呕心沥血地完成了《聚变能及其应用》这部著作,编写了中国科技大学的精品教材《核能物理与技术概论》,翻译了《低温等离子体》和《电弧等离子体炬》两本专著。

邱慧立回忆:“装置引进之后,我父亲考虑最多的是这些装置可以发挥什么作用,可以培养什么样的科研队伍。这方面他考虑得非常多。后来父亲刚退下来那会儿,很多地方都希望能邀请他到新的岗位工作,但父亲还是想扎根科研岗。”

1999年退休后,邱励俭并未停下脚步,继续发挥余热,自主编写教材,并在中国科技大学为本科生与研究生讲授“核循环经济”“核燃料与核燃料循环”等专业课程,将知识与经验无私传授给年轻一代。

邱慧立说:“我父亲从心里想让我继承他,走科研这条路。但是我有我的人生规划,科研不是我的长处。当我在市场经济中事业有成,安居乐业后,我把年迈的父亲接到我身边,他很难得地对我说:你也是对的。”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邱慧立来说,包含了多么深沉的父爱。

“父亲一辈子都在搞科研,在做完的科大工作之后,邱励俭又回到岛上继续他的科研之路,并在2016年在和学生吴宜灿共同努力下又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奖的二等奖。”

邱励俭的一生,是对个人卓越成就的展现,更是一代科研工作者坚守初心、矢志不渝的缩影。通过访谈我们还得以窥见老一辈科学家的家风: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他们注重孩子们的教育,即使在家庭中也营造开放包容的学习氛围。这些优秀的家风传统不仅影响了邱励俭的孩子们,也激励着无数科研工作者继续前行勇敢地探索未知的科学领域。他的精神与成就将永远铭记在科学岛和聚变领域的史册上,成为后来者的灯塔,激励一代又一代的科研工作者继续前行。

1985年1月18日,八号工程验收会议上,邱励俭汇报工作

邱励俭与等离子体所做的第一块磁体合影

年近八旬的邱励俭依然心系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