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
国科大 王舒
十几岁的祖母在逃荒。
战争波及到了祖母家的村子。年少的祖母举家逃离故土,一路向西南。几年的逃难,祖母没了父母、与故乡永别。
十几岁的姑姑在劳动。
家中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作为大姐的姑姑,无论在学堂表现多么优秀、无论老师有多么希望她能考个大学给乡里添光,她都必须担负起补贴家用的责任。等文革结束、恢复高考,姑姑二十几岁了。年龄一大,就更没有理由“浪费工作时间”去念书。于是她结婚、工作、养孩子。
十几岁的父亲在迷茫。
他成绩不错,文科特别好。他身体条件合适,飞行员体检全部通过。祖父在他小时候给他的职业规划是“打酱油”。他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于是发奋读书。他自己的职业理想是飞行员,因为能吃饱饭、吃到肉、吃到水果、补贴较高。老师对他的期望是考个好大学为市里争光。班主任几次家访,让祖父要求父亲读理科、当个“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汉子。后来他是当年市理科探花。后来他念了研究生。后来他泯然众人矣。
祖辈父辈见证了历史。他们的个人经历、个人选择部分反应了时代的价值观。
祖父在我十岁那年去世。父母带着我在老家住了一段日子。我看到当时村里有不少法轮功的小广告。我看到有亲人钻研法轮功的书和视频。我带着悲伤和一丝不解离开了老家。
高中渐进尾声,我对未来专业和职业的思考也开始积累。幼年曾因一本小说,立志做法医。十岁从老家离开的火车上,又有了做思政工作者的念头。一点课外积累,促成了“做海洋勘探员”的理想。高二的暑假,我有幸来到国科大参加中学生夏令营。当时也没意识到自己被震撼或是震惊了,最多是一些感慨、一些期待。高考结束,收到了香港大学建筑系的录取邮件、收到了中国科学院大学化学系的录取通知书。明明是香港大学更有名气、明明是建筑系更适合女孩子。但不知哪来的勇气与理想,我发了婉拒信给港大、卷卷铺盖来到了北京。
科学院的本科教育很有意思。我们可以接触到科研一线的研究员老师。我们可以领略到院士的科学讲座。无论什么专业,大学一年都在打数理基础、在开拓视野、在聆听国家社会的需要、在社会实践。渐渐的,我们对科学的认识不再只是科普级别的知晓、我们对科技工作者的了解不再是生疏的刻板影响、我们对从事科研的含义有了实实在在的理解。综合自己在大学一年多的学习生活实践,我选择了材料科学与工程作为这四年的主修。为了让自己更深入的认识材料科学,我申报了物理学的双学位。
但,科学梦不仅仅是读理工类的本科,不仅仅是在科学院念书。确实的,有部分人在科学院读硕读博只为一份漂亮的简历;确实的,有人从事科研但只是浑水摸鱼。我不敢说自己没有过一丝上述想法。人毕竟是现实的人。但总有更大的理由、更大的梦想,来源于并呵护着真正的科学理想。
我觉得自己是有使命的。我们这一代,享受了太多时代的美好。没有祖辈的战乱、没有父辈的政治斗争。有一天一天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祖国,有选择未来的权利。作为一个至少不是太不适应考试制度的学生,我享受到了义务教育,享受到了祖国的大力栽培。父母、社会、国家,这么用心培养我们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培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是为了他国发展。是为了让我们成为这个日益壮大的国家的建设者,为了让我们给子孙后代构建更加美好的时代。
所以我会尽自己的可能努力学习。不说时刻发奋,至少大趋势是向上的。我会努力准备出国访学,为了开拓视野、更好的在祖国从事科研工作。我会坚持锻炼,为了(借用清华的名言)“为祖国工作五十年”。我会用自己微薄的热情感染周围的人,希望周围为了科学事业努力学习的同伴能奋斗得顺利一点。
十几岁的我在学习。
感谢各位不辞辛劳每节课从研究所/大学赶来的研究员。感谢图书馆几乎每周增添新书的丰富馆藏。感谢宽敞明亮的教室。感谢周围一起努力一起欢笑的同学。感谢研究所利用自己工作时间让我们参观实践的研究员和研究生。
我在读大学。努力掌握理工科基础知识。努力实践理工科基本技能。努力感受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与变化。
青年的我,渴望来到青年的祖母身边。告诉她几十年后中国多么和平美丽,告诉她作为弱女子的我也在向着科学家的梦前进。
青年的我,渴望来到青年的姑姑身边。告诉她几十年后中国的本科教育有多么普及,告诉她现在中国贫困人口比例比当年低了多少。
青年的我,渴望来到青年的父亲身边。告诉他几十年后吃饱穿暖有医生看已经不是幻想,告诉他中国的大飞机和航天事业发展的有多么不可思议。
青年的我,渴望看到十几年后自己的孩子生活在更加美好的中国,渴望看到自己的科学梦想不说实现、也至少做到了在祖国的科技事业中当一块坚实的砖。